代孕，到底是生育自由OR道德沦丧

代孕，一直存在争议的话题再一次被引爆。代孕是不是解决了不孕不育的生育问题，代孕又触及了哪些道德，法律以及伦理。

女性被视为行走的子宫，因而被视为待售商品，各种代孕套装明码标价，代孕被商品化，女性被物化。印度曾放开商业代孕沦为全球子宫，如今待售的婴儿又转移到乌克兰女人腹中。世界上各国面对医疗进步而来的代孕是禁止还是纵容，针对代孕引发的社会问题，又采取了什么样的行动？

今天就深挖一下全球代孕产业链。从个体心理微观，经济社会稳定，贫富差距等角度来分析一下代孕这件事。它对于社会而言是利还是弊？对于个体而言，是好还是坏？到底是人权的自由还是人性的丑陋？代孕这个事到底该不该禁止？

代孕是指使用现代医疗技术，将精子注入代孕妈妈的体内受精或将人工授精成功的受精卵植入到代孕妈妈体内。这两种不同的代孕方式分别是基因型和妊娠型代孕。其区别：卵子是不是代孕妈妈自己的。要是怀在自己的子宫里也就没啥争议了，人工授精是合法生育辅助，而代孕的关键就在于借腹或借卵，于是也就产生了孩子到底是谁的，缺陷婴儿谁负责，生育创伤谁承担等一系列因权属纠纷出现的问题。就像职业经理人把股东的公司玩儿垮了一样，重点是这种代理问题的标的不是公司，而是鲜活的生命。问题就上升到了伦理，而且代孕需求过大，就会导致卵子商品化，子宫服务化。

从最早的私下找人借腹帮忙，变成了商业化代孕的产业。而一旦这事儿产业化之后，就产生了由资本剥削引发的一系列问题，排除伦理等因素，既然它是一条商业化的产业，我们就先从纯商业的角度来看。站在需求端，代孕的需求主要是不孕不育。不宜生育大龄女性以及男同性恋群体。铁了心要小孩的话，这种勉强算刚需，当然也有一部分不想承受生育的代价，比如身材走样，肚子上来一刀，还有下垂，这种算弹性需求。根据国家卫健委的数据，我国育龄夫妇的不孕不育率达到12%-15%，当然这说的只是育龄，还有无数大龄想生育的女性，为了规避风险也会选择代孕，所以代孕的市场需求巨大。

毕竟试管婴儿的技术只是代孕行业的技术基础，而产业能够形成本质上是巨大的需求拉动的。有了需求自然得有供给，于是就涌入了无数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年轻妇女，她们大多数来自农村的贫困妇女，受教育程度偏低。一部分是你情我愿，为了利益，一部分是被迫自愿，被别人逼。在乌克兰最大代孕公司BioTexCom，代孕一次，代妈就有1.1万美元和每月250美元的补偿报酬。而乌克兰2017年平均年薪只有3000美元，在印度尽管只有1/3酬劳能够落入代孕妈妈的口袋，但一次7000~8000美元的收入，对于平均年收入300美元的印度女性来说，已然是一笔巨款。所以在利益的驱使下，代孕成为了利益交换的生意，只不过一边是金钱，一边是身体，而生意之下就自然诞生了另一个群体。平台和中介盯上了供需双方的利益，一部分人成为在农村招募代孕妇女的掮客，能赚到代孕费的1/6，一部分人成为了拉拢生意的皮条客，他们能赚到代孕费的近1/2。所以商业化以后，那些空手套白狼的资本拿走了大部分的利益，代孕妈妈只是沦为资本的生育工具。

就像印度《周刊》杂志曾将帕特尔医生，评为“25位最有争议的印度人”之一。作为印度代孕巨头，她被指责是在买卖孩子。压榨贫困妇女谋利，这也就衍生出了代孕生育的根本问题，它对于人类或社会而言到底是利还是弊？从结果来看，一国的法律往往最能反映一件事在社会层面的影响。如果法律禁止，那他可能是弊大于利。罚的越严，弊也越大。而问题就在于世界各国对代孕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国家禁止一切形式的代孕，比利时荷兰，乌克兰等国家则允许代孕，美国每个洲对于代孕都有不同的规定，印度则是先全面开放又逐步禁止。

我们就从印度和乌克兰两个最具代表性的代孕国家切入。代孕的利不自言说，他能解决部分家庭无法生育的问题，这也是代孕最本质的目的，1968年，联合国国际人权会议通过的《德黑兰宣言》说，父母享有自由负责决定子女人数及其出生时距之基本人权。也就是生育权是一项基本的人权，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剥夺，这也是支持者支持代孕合法化的主要依据之一。而反对者也给出了回应，需要侵犯他人才能达到的东西不是天赋人权。不孕不育不是任何人剥夺了你的生育权。天，不让你生，你也怨不了天。而这种争论无非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的。就像很多发达国家的中产或富豪都在公开场合表示对印度代孕事业的支持，因为代孕对他们的生活品质提高，有着明显的帮助，而他们也付得起高昂的代孕费，那站在另一个角度深受其害的人可能并不这么认为。

再来说代孕的弊，首先代孕对代孕妈妈和孩子来说充斥着危险。2016年，《美国妇产科学杂志》一份研究报告指出，相较于正常受孕的女性，使用其他女性卵子怀孕的女性，患有先兆子痫的风险更高。而且多胎妊娠的孕妇并发症多，死亡率高，代孕妈妈孕育的新生儿早产率和出生体重，也都低于其之前自然生育的孩子。代孕所产的试管婴儿也容易存在先天缺陷，而代孕妈妈要拿到钱，通常得产下健康婴儿。所以在此之前，代孕妈妈可能面临多次试管都没怀，胎儿不健康，还得落胎，打了70多天的黄体酮还是流产，直到成功生出健康的小孩。反复蹂躏之下，多次流产，子宫切除，不能再生育，甚至当场死亡的案例比比皆是。而且还会出现代孕妈妈心理障碍，带着孩子跑了或胎儿残疾性别与意愿不符而遭抛弃。比如乌克兰代孕早产儿因脑损伤被其亲生父母给退货了，最终生活在孤儿院，引起国际问题，无法被收养，而其基因学上的父母给出的解释是：我们觉得放弃他是对他更人道的做法。

第二个方面是犯罪和法律保护问题，比如市场上卵子稀缺，卖卵的人被称作软卵妹，十多天的激素催卵，再用手臂长的钢针刺入卵巢，你也不知道被取走了多少，而大部分钱都落进了非法贩子的腰包，抓几个农村姑娘，忽悠几个单纯厂妹，对于这些人来说，可能不知负罪感为何物，换句话说，适龄女性对他们来说就是财路。金钱可使其肆意突破道德和法律的束缚，就像资本论中所说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事实这些残暴的事件正在世界各地上如印度代孕为了提高怀胎的成功率通常会植入五个胚胎。而胎儿和代孕妈妈都会面临健康问题和生命危险。代孕妈妈签了合约后，会近十人挤在一间，只有铁架床和电风扇的屋子里。被限制自由，甚至被囚禁。任何生育出现的死亡不会有公司为其负责。先天疾病的婴儿也会被公司当做残次品无情处理。直到2016年以前，印度都没有出台针对代孕的保护性法律法规，带孕产妇们就像是生产钞票的机器，根本得不到法律对人应有的帮助。

第三个方面就是性别和阶级矛盾的激化，当女性的身体可以快速合法的换钱，那么随之而来的将是无尽的黑暗，因为站在需求端考虑，生不出小孩儿，代孕是个好选择，那站在另一个角度，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生在贫民窟成为攻供给者呢。就像代孕妈妈纪录片中所记录的，代孕妈妈选择给人代孕是为了给家里盖房，为了让儿子上英语学校，而其中一名代孕妈妈的回答是：我代孕，是为了让女儿不代孕，换句话说，如果不是穷到没办法，谁愿意干这档子生意，因为人不是工具，因为别无他选的选择不是真正的选择，虽然商业的角度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又有谁是真的愿意挨打？

当我们讨论自愿的时候，你连加班都不能拒绝。又怎能保证代孕是自愿的，所以这种被自愿无非是一种阶级的剥削，就像代孕套餐，还会根据服务不同明码标价，自取自怀，代孕全托，包成功，包性别，甚至还衍生出了头胎代孕，处女代孕等进一步物化女性的模式，所以代孕妈妈并不是身体的主人，她的子宫才是公司签约的员工，每个代孕妈妈也被赋予标签，并标上不同的价码，聪明，健康，漂亮，高挑，一切都可以用钱来衡量，只要钱到位了，沙发空调都不是问题，这些生产工具也能在更好的环境被饲养，所以当我们探讨代孕该不该禁止，能不能合法化时，我们是站在社会及全人类的角度对以上利弊的权衡。那大家觉得代孕该不该合法化？

站在广义的法律来说，代孕在我国依旧是违反法律的行为，而全面放开代孕的代价在印度已经得到了验证，2002年商业性代孕被认定合法化以后，印度一度杜成为世界代孕天堂，其代孕产业在2012年甚至达到了120亿美元，而自其合法化后，印度也出现了普遍性的拐卖女性，圈养女性给富人代孕的情况，也正因此，截至2016年，印度先后立法禁止了同性恋海外客户和整个商业代孕业务，目前只有结婚超过五年无法生育的父母才能申请，由其亲人无偿提供的待遇。自此印度的商业代孕仅存于非法地下，而印度尼泊尔泰国相继颁布法律，严格禁止商业代孕后，国际代孕的中心也就从东南亚转移到了经济崩溃后难以割舍代孕蛋糕的乌克兰。

所以，当下代孕灰产中暴露的一系列问题，充分说明了代孕对社会造成的人身，财产，健康，阶级等各方面的负面影响。超越了其辅助生育的初衷。2017年，国家卫计委就明确表示：代孕是违法行为。人民日报则表示：将生育看做一种劳动，将生命看作一种商品，是人类的耻辱。

如果我们能够像挑商品一样挑选代孕妈妈，能够像退次品一样拒绝一个鲜活的生命，偏僻的农村就会给女孩儿灌输：你只是一个为弟弟交学费，给家里修房子的子宫。顶端的富翁就会给女儿灌输：你不应该承受生育的痛苦，一切行为都可以用钱代替。这就是鲁迅先生所谓的“人血馒头”。让最贫困，脆弱的女性经历更大的痛苦，为富人提供了多一种生育选项，而一个需要租用子宫才行的生育，并不是生育自由。就像罗翔老师所说，绝对的自由，一定会导致强者对弱者的剥削。拿金钱转移痛苦，听起来就像是魔鬼的契约。资本之下，也不存在真正的你情我愿。人生的选择不是生来就有，如果她要出卖血肉，才能摆脱贫困。那她应该得到救助而不是更方便的出卖血肉。因为人之所以为人，在于人不同于禽兽，不可待价而沽，不可陈列待售。